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芜湖八号码头,是母亲、我和妹妹的命运转折点
我和家人都十分清醒地意识到,虽然母亲已经安装了食道支架,并非万事大吉,在母亲的求医之路上,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。因为胃镜活检结果显示,母亲是食道癌伴狭窄,食道鳞状细胞癌三期。接下来,该考虑如何治疗癌症的问题了。
很多朋友建议我,母亲年纪大了,不要再折腾老人家了,让她得过且过吧,人在有限的生命里,能够享受无限的亲情与爱就死而无憾了。在《我选择,有尊严地死去》一书中,作者提倡的也正是这种人性的生死观。有一度,我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。将心比心,如果是我本人身患绝症,与其毫无生命质量、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,不如痛痛快快、选择有尊严地死去,生命的质量取决于生命的丰盈宽广,而非长度。
母亲与孩子
可是,当厄运真正降临到自己的亲人身上,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时,却不得不犹豫起来。救,还是不救?不救,不是怕背负不孝的骂名,而是自己跨不过自己的心坎,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走向枯萎而见死不救。救,也许在令亲人经历一番生不如死的肉体和精神的折磨后,却依然无法抵挡死神的魔爪,甚至会加速亲人的离去!很多个夜里,我都在救与不救之间苦苦思索。我是家中老大,所有人把决定权都交给了我。
主治医生很负责,安装食管支架后,又为母亲做了一次增强CT扫描,然后又邀请了该院权威的化疗科和放疗科的医生前来会诊。医生会诊的意见基本一致:母亲除了食道癌,还有纵膈淋巴结肿大,双肺间质性肺炎、肺气肿,加之已经安装了食道支架,如果放化疗,或许会伤及肺部,导致肺部有大出血危险。
放疗科的女医生私下推心置腹地告诉我:他们主任的岳母也身患癌症,在他们科室陆陆续续治疗了一年多,如今形如枯槁,不忍目睹,而且病情的发展不容乐观,可因为病人才六十多岁,女婿又是放疗科主任,不忍心见死不救,可受苦的却是病人。
这位好心的医生委婉地对我说:你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,已经安装了食道支架,趁她现在能吃,就给她多享受些口福吧,不要再折腾老人家了,很多病人家属总是说,要让病人活得有质量,可是,一旦身患绝症,还谈什么生活质量,在我们医生眼里,只要病人能吃能喝,就是有质量,普通人不也是这样的要求吗?
妹妹家江边的渔船,每天清晨送来鲜鱼活虾
医生的话不无道理,可是,转念想到也许过了不久,疯长的癌细胞将会再次堵塞母亲的生命通道,我就不寒而栗!
这时,有个很好的老朋友来到芜湖看望母亲,他建议我,无论如何要带母亲去做放疗,他的奶奶五年前身患肺癌,当时也是很多朋友劝他们放弃治疗,给老人好吃好喝直至生命终结,但他与奶奶感情极深,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奶奶最后活活疼死,他坚持给奶奶治病,最后将奶奶的生命延长了四年多时间。在这期间,他带着奶奶去了很多地方旅行,让奶奶生前尽享天伦之乐。
癌症发展到最后,将会扩散到全身淋巴系统,侵入骨髓,那种疼痛无法形容,很多癌症病人到最后都是被活活疼死,疼到最后,杜冷丁剂量再大都无济于事。如果放弃治疗,那就是百分之百没了希望。如果治疗,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。朋友说。就是这句话打动了我。
我难以想象,有朝一日,我的母亲将会靠着杜冷丁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。不,我要救她!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,我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!我和家人说了想带母亲去做放疗,他们谈了各种顾虑,但最终都同意我的选择。我对他们说:无论是怎样的结果,请你们不要埋怨我就好。
古树发芽,母亲的生命也可以吗?
5月26日,星期五,母亲出院回到家中。几天后将是端午节,母亲坚持要回家过节。我想,她大概是想回家,和我们过也许是最后的一个团圆节吧!
母亲回家第一晚睡得极不踏实,几次从床上坐起来,她说躺下就难受,没氧气,呼吸困难,睡不舒服。我又暗暗自责,没有想到氧气的问题。可是深更半夜,到哪去买氧气瓶呢!
27日上午,医院旁边的医疗器械商店买了一台氧气机回来。为了让她的房间保持空气洁净,我在老公的建议下,买了一台空气净化器回来。晚上,我和母亲睡一床,氧气机的噪音非常大,母亲耳背,倒也不觉得,我只有戴上耳塞才能勉强入睡。
为了让母亲能够每天出去散步透气,我从网上买了一辆轮椅,那是一辆橙色的轮椅,很鲜艳的颜色。医院旁边的医疗器械商店里,全都是灰黑色的轮椅,看着都压抑。我和妹妹每天傍晚推着橙色的轮椅,陪母亲去楼下的江边散步,母亲先推着轮椅慢慢走一段路,走不动了再坐上轮椅,我们推着往前走。或者在江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,吹吹江风,看看船来船往,看看练跆拳道的小孩和奔跑的狗,还有跳广场舞的人们。
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去附近的八号码头走上一圈,那是二十多年前,母亲带着我和妹妹乘坐轮船,从故乡江苏南通港一路漂泊到芜湖上岸的地方,这里是母亲、我和妹妹的命运的转折点,面对滔滔江水,不知母亲在想些什么。也许母亲什么也没想,经历了人间沧桑,看够了人世繁华,她早已宠辱不惊了,如同静水流深的长江。
母亲在江边散步
决定了要给母亲做放疗,我到处咨询放疗科专家。6月2日早晨,我带着一叠母亲的病历和CT片,乘医院,咨询了食道癌放疗专家赵医生,赵医生看了我带去的片子,面色凝重地说,病人的病情不容乐观,已经放了支架,病人又有肺气肿的老毛病,做放疗肺部会有大出血风险。赵医生建议就地治疗,不必路远迢迢跑到上海去,而且他们那里的放疗病人,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之后。
医院出来,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,竟然不知何去何从,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,静静地哭一场。我曾在上海工作过9年,上海是我第三故乡,而如今故地重行,举目无亲,竟倍感凄凉。我在上海工作期间,母亲曾来过几次,那时的母亲好年轻啊,还能给我们买菜做饭,还能去黄浦江边游玩,还能走上杨浦大桥……现在,她却可能永远也来不了了。晚上在旅馆里哭了很久,无力感布满全身。
6月3号早晨8点30分,我从上海坐5小时高铁,于下午1:30分左右到了武汉,在武汉办了一些事情。下午又乘坐5:30分的高铁到了合肥,医院肿瘤科D医生见面,D医生建议母亲立即住院,先做个PET/CT,确定癌细胞的位置和大小,再制定治疗方案。
为母亲求医路上,一天奔波三个城市
回到芜湖后,我和妹妹妹夫还有老公商量了一下,最后还是决定给母亲做放疗。我想,母亲继续治疗,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,如果肿瘤被控制住了,也许可以再延缓几年的生命,起码我不会遗憾与后悔。我也曾扪心自问:如果放疗导致母亲肺部大出血,也许会人财两空,我会不会痛悔这个决定?我是否能够承受残酷的打击?答案是不知道。但无论如何,我想试一试。
6月6日,我带母亲来到了合肥。我对母亲说,你没有来过合肥,我们来合肥一边治病一边旅游吧!母亲倒是很开心,但也很疑惑:放了支架还要治啊?息肉还在吗?我说:息肉还在,我们现在要照光,把息肉慢慢地照掉就好了。
母亲虽然住的是单人病,但条件十分简陋,卫生间里没有热水,不能洗澡。医院对面的万科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,付了三个月租金,再去买了一些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,母亲需要营养,必须每天熬汤喝。
母亲到合肥住院之后
6月7日,做了PET/CT,检查的结果是,母亲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系统,医生建议做两个疗程的放疗,每个疗程15次,一共30次。第一个疗程做食道治疗,第二个疗程做淋巴治疗。
6月9日,给母亲做了放疗模板,医生根据模板在母亲的肩胛骨和下腹部画了四道红线,那是给模板定位。
6月12日,星期一,母亲开始做放疗,第一个疗程每次只有两分钟左右。开头两天,我非常担心母亲会有不适感,但是没有,母亲甚至比在芜湖时还精神十足,胃口也越来越好,我和妹妹备受鼓舞。每天,医院,做雾化、打针、放疗、静脉注射,下午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回到租房,熬鱼汤或骨头瘦肉汤,再用汤给母亲煮面条或熬粥。
医生叮嘱,要给母亲加强营养,我给母亲每天做一只海参,一根野山人参和灵芝、蒲公英草泡水喝。母亲不能吃生冷的水果,也不愿喝除了红枣酸奶之外的任何味道和营养的牛奶,只能像哄孩子一样,用虫草粉、营养蛋白粉和香蕉打成奶昔给她喝,绞尽脑汁变出各种她能接收的花样食谱,哄她将各种对身体有用的营养品一点点吸收到肚子里去。
我和母亲在合肥看病
(未完)
《侍母记》全集:
侍母记(一)
侍母记(二)
侍母记(三)
侍母记(四)
侍母记(五)
侍母记(六)
侍母记(七)
侍母记(八)
侍母记(九)
侍母记(十)
侍母记(十一)
侍母记(十二)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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